陈瑜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,心底了然。
与狐狸和石头不同,学者没有问自己如何离开调查局,没有问自己为什么能再度觉醒。
对此,他的心中固然有所猜测,却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,什么都没问。
或许是为了表达对手下的信任。
或许是在大难面前,这些问题已经没有了意义。
又或许,是想要在自家心中保留计划成功的希望。
最终,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,说道:“拜托了。”
“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”瑶光客气地还礼。
陈瑜跟着点头。
学者舒了口气,对旁边的歌姬吩咐道:“你去外面找下石头,把关于火种计划的内容转述给他,就说是我的意思。”
“我可以离开这里了吗?”歌姬有些惊异,眼神骤然明亮。
“石头是……”
“事到如今,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了,”学者叹息一声,“这么多年,也委屈你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歌姬突然一怔,这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自由意味着什么,明亮的眼神很快又灰暗下去。
然后,她强抬起头,挤出一个笑容,“不委屈,不委屈。”
“我明白的。”
“唉……”学者怜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,转而说道,“他就在我左手边的那个屋子,你向乐园中其他哥哥姐姐们打听一下,就能找到。”
“奥,那我走啦,”歌姬吐了吐舌头,朝旁边的瑶光一阵挤眉弄眼,“一会儿见。”
“一会儿见。”瑶光轻轻挥了挥手。
“别忘了,要有礼貌,简单介绍一下自己,别吓着他们。”学者头也不回地嘱咐道。
“知道啦。”
吱呀——
木门打开又阖上,歌姬很快就离开了木屋。
学者收回视线,转身从抽屉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。
他解释道:“本来歌姬的存在是对乐园保密的,只有拔除了芯片的人,才有机会知晓她的存在。”
“她的地位毕竟太过特殊,这也是安全起见。”
“本来还想着,等制造出能提供给所有人数目的针,就把歌姬介绍给他们的……”
学者说着打开木盒,里面整齐地排放着三根细长的银针,还有一副手套。
“时间不多了,等取出芯片后,你们就直接离开吧。”他戴上手套,指了指旁边的木床。
陈瑜看向瑶光,后者赶紧一阵摆手,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陈瑜耸了耸肩,主动走到床边。
然后,光秃秃的天花板占据了他的所有视线。
或许灯火摇曳的缘故,天花板与床之间的距离感变得模糊不清。
仿佛下一秒,木屋就会轰然倒塌。
学者的声音在耳旁响起:“趴着就好,不用担心,很快的。”
陈瑜收起那些胡思乱想,背过身去,进入一片黑暗之中。
没过多久,银针刺破了后颈处的肌肤,轻微的刺痛感从大脑皮层产生。
紧接着是一阵撕裂感。
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中抽离了出去一般。
那并非是刹那之事,而是一个冗长繁琐的过程。
不知过了多少,撕裂感瞬间消失。
那样东西,永远离开了他的身体。
只留下了更加清晰的刺痛感。
然而……
陈瑜全身一轻,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凉贯彻全身。
在这清凉面前,怎样的伤口都变得不痛不痒。
不仅如此,视觉,嗅觉,听觉,味觉,触觉,所有感觉都变得无比明朗。
连带着周围的一切都清晰起来。
就好像是,在套子中一直生活了十几年的人,突然挣破了那个套子,接触到了真正的世界一样。
“好了。”学者的声音再次传来。
陈瑜睁眼起身,却发现他把那根银针递给了自己。
接过银针,针尖部位还残存着几滴血珠。
而银针的下方,是一块细小的芯片。
陈瑜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,突然感觉凉飕飕的。
或许只是心理作用,但他总感觉有些不习惯。
按理来说,他本来应该对现在的状态感到熟悉才对。
“切口很小,很快就会自动愈合。”学者解释道。
“谢谢。”陈瑜站了起来,把芯片递还给他。
学者却没有接过芯片,说道:“留给你吧,做个纪念。”
“这是传统。”
“传统……”陈瑜把手缩了回去,却想起了之前在圆桌上见到的那块芯片。
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,学者补了一句:“不过持有者死了以后,在他们一脉的后代出现前,芯片还会交给我们代为保管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陈瑜颔首,站到一旁。
学者把目光转向瑶光。
她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,走了过去。
三分钟后,瑶光也成功拔除了芯片。
她颇为不自在地揉了揉脖子,同样有些不适应。
与此同时,歌姬刚好带着石头重回木屋。
石头不复往日的憨厚,神色凝重,对学者深深鞠了一躬。
然后,木盒中的最后一根针也消耗殆尽。
拔除芯片后,石头的表情瞬间生动了许多。
学者看着石头,感慨万分。
结果,一个红色的身影突然抱住了他。“爷爷……”
“乖,现在还没走呢。”学者摸了摸她的头。
“诶?”歌姬疑惑地看着他。
学者微微一笑,转身打开木屋的衣柜。
从中取出四套轻薄的纯白制服,介绍道:“这是普通的公民服,但和你们身上的灰色制服一样,可以自动调节生理系统,而且设置了简易的防御系统,能勉强抗住‘枪’的攻击。”
“如果是必杀模式的话,大概能抗住三枪吧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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