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两日,明氏公司在建的家装项目里,又有两三家需要工程交底。明朗亲自带着小苏的设计部员工,约上房子的业主,与田工的装修队伍和家电主材等各方,一家一家的跑,水电木瓦油各工种都在现场,大家合作两年多了,彼此又投脾气,人品做派都互相认可,合作起来相当默契……
中午,小苏的助理给大家定了盒饭。大家在刚做了装修基础的家装现场席地而坐,开吃。老田在浇筑好的楼梯台阶上,给明朗垫了几张图纸,想让他坐着吃。毕竟是小老总,衣服穿的干净,老田怕地上的沙子水泥灰尘弄脏他衣服。
明朗却把图纸收起来,从走廊里拖了一张护墙纸来,拉田工一起坐。和大家边吃边聊,把上午各部门交底的情况捋了捋,细节部分加强了沟通。
饭没吃完手机铃响了,是龙焰。
“喂?”他问。
“明朗,给你发了三遍消息,也不回。”龙焰在电话那头半是撒娇半是嗔。
“我在工地交底,一群人,也一直忙,没听到。抱歉了,龙总。”
“今天晚上6点,在天海中餐厅,观海包间,中心商厦项目设计庆功会。甲方副总也参加。你整理好资料,提前半小时到餐厅包间。方便咱们这边的几位高层宴会前先碰个头儿。”
声音不大,但全是指令,没有给他任何退却余地。
明朗站起来,把剩余的事情交代给田工和小苏,就去楼道等货梯。准备先回家洗澡换衣服。晚上的宴会,休闲装是不合适的。
这大楼是分批交房,客梯还没有正式运行,只有一部货梯,上下运送各家装修的工人和各种材料。得耐心等候。
老田却追了出来,意味深长地在明朗后腰拍了拍:“要小心,如果喝酒的话,更要小心!”
老田的关切,明朗懂。当初从强龙辞职出来的事情,老田是全程见证。
“放心,”明朗握一握老田的手,“晚上甲方人也到,人多,热闹。”
“让你那哥们胖丁,去酒店门口等着接你吧,我怕……怕你喝多了出来,得有个车接你,好有个照应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,田叔。”
家里静悄悄的,明朗轻轻推开主卧的门,简宁背朝着这边躺着,单薄的身子骨,盖着月白色的空调被,一动不动,好像在午睡。
明朗退出来给她关好门。一个人到卫生间洗了澡。穿着浴袍回客卧的房间。
他现在主要住在这屋里了。他的衣服大都挪到这间屋的衣柜里。
挑了一件浅色西装,换好。镜子里的自己,多了些挺拔气度。只是头发还有点湿,贴贴的,没有型。他收拾好卧室,就到卫生间对着镜子吹头发。
正吹着,镜子里忽然就多了简宁的面孔,无声无息,吓了明朗一大跳!“你……不是在午睡吗?我……是不是吵醒你了?”
简宁不言语,见他停下来不吹了,就用手托了托他拿吹风机的手肘,示意他继续。
明朗狐狐疑疑的,拗不过她,只得继续胡乱吹了几下。又见简宁从浴室柜里,拿出一瓶男士香水,往他手腕内各喷了一下,又在他前额顶上的空气里喷了,往喷起的香雾里推他一把,他的头发脸面都均沾了香水雾。
“这香水哪来的?”他一脸奇怪。
“听人说,这个是你喜欢的牌子。”简宁淡淡自说自话。
“听人说?……你听谁说的?我没有用过香水。你知道的。”明朗有点摸不着头脑。
“嗯,以前没用过,不代表你以后不会用。如果要送给你香水做礼物,你是不是会喜欢这个牌子?”
“也许……会吧。”明朗想了又想,这的确是个大牌香水,广告上见到过,但自己还真没有用香水的意识和习惯,“这个牌子,我猜用香水的男人大都会喜欢吧”。
简宁咬着下唇,点点头。“那么,晚上你有活动吧?”
“哦……刚才看你在午睡,没来得及告诉你,晚上在天海有个宴会。强龙那边的中心商厦项目设计庆功会。”明朗打好领带,想了想觉得过于正式,又除了下来,解开了衬衣第一个领扣。这样舒服些,也不至过于拘谨。只是一身香水味儿,显得过于刻意了吧,团队庆功会而已……
“强龙的龙总……也会去吧?”
“肯定去,她才是宴会主角。我们设计团队,就是干活的。”明朗收拾好,转过身,看到简宁的脸色雪白,在看着他的西装他的衬衣,他的人。
“你不舒服吗?”明朗很担心。
“没事,”简宁努力笑一下,很勉强,“那你赶紧走吧,应该快到点了,别晚了。”
明朗出门,简宁回房间,把窗上的湘竹帘拉起一截,这里能看到楼下的单元出口和一段甬路。明朗的身影出现了,那身影挺拔俊朗,与偶尔经过的行人相比,更见风骨。似乎,那个原来只属于她的男人,正沿着甬路向远处走去,越走越远……
几张照片从她的手上跌落回案头……她的眼泪跟着落下来。
照片上,龙焰穿着睡衣,拉着明朗的手臂,斜躺在沙发里;下一张照片更是无数次刺痛她的眼睛,剜碎她的心:照片上她的男人半抱着龙焰的肩膀,正往豪华大床上放倒下去……
照片是一个多月前,工艺品厂宣布停产倒闭的那天,简宁有点失魂落魄的走出厂门口,就有一个打扮精致的小男人,走上来塞给她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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