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先生呆愣在原地。
他经历过很多次意外,可从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,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他的心脏,“嘭——嘭——嘭——”窒息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,梁先生瞪大了眼睛,他感受到了无比的痛苦。
他的手里还拿着高脚杯和餐盘,餐盘里的食物摞的有小山高,身前身后匆匆闪过无数身影,嘈杂声不绝于耳,玻璃碎裂的声音、男男女女的惊呼声、高跟鞋劈里啪啦的声音,电话铃声此起彼伏……
唯独没有眼前这场惨剧的声音,落地玻璃窗把声音隔绝在外,他听不到远处悲恸绝望的叫声,听不到汽车发出的鸣笛声,听不到那些来自地狱的声音。
身在天堂,眼中却是地狱。一定是某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在作祟,梁先生竟无端地流下了眼泪,他的手在颤抖,他的脚步在后退。
梁先生深吸一口气,转身把酒杯和餐盘放在桌子上,迅速奔向大门口,没跑两步就撞上了一个人,是还呆愣在原地的领头人一号。
领头人一号失去平衡,左右摇晃了两下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“怎么……怎么会……”领头人一号瘫坐在地上,双手颤抖着抓住梁先生的胳膊。
“怎么可能?不可能啊!那是我亲自监工的项目啊!”
“老领,你先起来,起来再说。”梁先生扶住他。
领头人一号嘴里不住地念叨,哪里还有刚才在台上侃侃而谈的精气神,像一滩烂泥一样歪倒在梁先生身上。
“起来!”梁先生提高了音量。
“起来!现在还不是躺平的时候!”梁先生一把把领头人一号提了起来。
领头人下意识地拽住了桌布,餐桌上的酒杯餐盘随之落地,刺耳的碎裂声把领头人一号拉回了现实。
领头人稍微恢复了些神智,眼神迷茫地看向梁先生。
“怎么办?”他轻声问,声音轻的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梁先生。
“怎么办?”领头人一号低下头去,又问了一遍。
“振作起来!”梁先生扶住他,坚毅的眼神定格在领头人一号的眼里,点头安抚他说:“老领,我明白,我都明白。”
梁先生明白,大桥垮塌对领头人一号意味着什么,对领航建设意味着什么。
起朱楼,宴宾客,楼塌了。
建大桥,宴宾客,桥垮了。
“我相信你。”梁先生坚定地说。
领头人一号抬起头来。
“现在还没到摊手认输的时候,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要调查之后才知道,领航建设还在,还有那些员工,你得挺起来,你要对他们负责!”
身边不断地有人匆匆跑过,梁先生压低声音又说了一遍:“我相信你。”
我相信你,不是你的错。
领头人一号想到了什么,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,但眼神却暗了下去。
老领的双眼出神地望向远方,领航建设的宿命如唱词般呼啸而来,无论调查结果如何,他都要站出来承担责任,智能交通项目签约在即,他已经失去了成为桃子的资格。
想到这里,领头人一号倏地抬起头来:“是有人搞鬼,一定是有人搞鬼!”
“老领,老领你冷静点!”梁先生想按住领头人一号,但领头人一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挣脱了出去,他跑到落地窗前,揪住了一个人的脖领子。
秦二树手中的红酒杯落在地上,红酒溅湿了裤脚。
“你干什么?放手!快放手!”秦二树费力挣扎。
领头人一号嘶吼:“是不是你?是不是你!”
“什么是不是我?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?”秦二树一把推开了领头人一号。
“一定是你!一定是你!”
领头人一号说着还想上前抓住秦二树,被梁先生拦了下来。
老领还在挣扎。
秦二树整理了一下着装,又不紧不慢地从桌上拿起一杯红酒,做了个敬酒的姿势,唇边隐含着笑意:“想再来一局吗?”
说完,他看着梁先生,将红酒喝了个见底。
梁先生没搭理他。
“走吧,我们先去看看。”梁先生拉着领头人一号走出了宴会大厅。
两个人跟着人群走进电梯,电梯门将要合上的时候,梁先生看到秦二树走回落地窗前。
秦二树的目光直直望向跨江大桥的方向,眼神阴冷无比。
焦灼的气氛在电梯里蔓延,时间变得无比漫长,电梯终于到了一楼,梁先生和领头人一号冲出了大厦。
一辆轿车停在大厦门口,小魏摇下车窗:“上车!”
事发突然,江边北侧的道路交通已经陷入了瘫痪状态,小魏猛打方向盘,绕路到江边的另一侧车道上,一路疾驰,很快就到达了江边。
梁先生摇下车窗听到了那些声音,来自地狱的声音。事故发生在跨江大桥的中间段,桥面从两侧断裂,中间段坠落到江面,上面有几辆轿车和一辆公交车。
救援人员很快赶就到了现场,直升机在半空中等待指令,医护人员在迅速地组织伤员撤离。轿车离大桥越来越远,梁先生只听到几个断断续续的词。
“……公交车油……泄露……迅速……”
小魏没有停车,而是开过了大桥,继续行驶,进了主干道,梁先生回头看着大桥,距离越来越远,当大桥在他眼中只剩下一个点时,从远处传来“嘭!”的一声巨响,公交车爆炸了。
梁先生的心脏咯噔一下,那种窒息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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