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雾散去,天幕辽阔,满目清朗。
苏升飞身来到一株雪松上,抬眼望去,便看到了庞然所说的大阵沙盘所在。
他目力极佳,遥遥望去,哪怕那沙盘小如沙砾,他也马上认了出来。
沙盘在他身前一里远,看位置,正是这片雪松林的正中间。
苏升纵身一跃,翩然飞过。
他已是九品巅峰,全力一跃可有三十丈远,加之路上还有其余雪松可供落脚,区区一里,他轻松就能飞过。
只见他衣袂飘飘,如仙人一般在树林之上翱翔。
不过几息时间,他就来到了沙盘所在的树上。
沙盘不大,约莫只有围棋盘大小,压在树梢上,有些摇摇欲坠。
但任凭山风吹打,它总是不掉,只是摇曳不停,始终压在树梢上。
苏升仔细窥探,发觉沙盘底下的树梢共有几条,有绳索将它牢牢固定,自然不易坠落。
他站在沙盘前面,环望四周,一切清晰了然。
想来那个庞然当初就是坐在这里,运筹帷幄,调兵遣将。
“排场倒是十足。”
苏升轻声一笑,盘腿坐下,正好坐在庞博当初所坐的位置。
他低头端详沙盘,若有所思。
飞骏原人强马壮,但还是被他玩弄在手心中。
若不是陆风和他闯进去,只怕庞博手底下的符兵都不会有折损。
而庞然在做这一切的时候,便是端坐在这里,观看沙盘,以料知情势变化。
苏升仔细观摩沙盘,发觉沙盘确实是以八门九宫大阵为原型,只不过如今乱了。
他稍稍想了想,发觉乱处都是自己当初调转八门的位置。
也就是说这沙盘内的阵法也是随时变化的。
“这么厉害。”
苏升开口赞叹。
沙盘之妙,不似凡间之器。
庞然就这么将这个宝贝放在这里了?
苏升伸手去摸沙盘边角,发觉不过是普通铁器。
至于沙盘内放置代表八门九宫的石头,也是普通石头罢了,并无奇异之处。
苏升又想了一下,随后摇头发笑。
原来这沙盘并不新奇,起妙用的是原先放在沙盘内的石子。
原先的石子定然是玄铁锻造,用以勾连下方八门九宫,只要下方有所变化,沙盘也会顿起改变。
庞然也正是因此才能如此灵便地操控大阵,如下棋落子一般,轻松惬意。
“还真小气,都不留一点,只给些碎石头。”
苏升笑着自语。
其实也是他心境变了,若是之前,在破阵时挖出的符状玄铁石他定然是要收走几个的。
玄铁石多值钱啊,拿去买了,不知能喝多少花酒。
“算你运气好,不然让你知道人间险恶。”
苏升不由感叹,以手支颐,继续观摩沙盘。
沙盘是普通的沙盘,石子也是普通的石子,庞然留下它是有何用意。
他口中所说的“你想要的东西”又在哪里?
苏升皱眉低目,看不出所以然来。
沙盘内的大阵形势已改,凭此也不能窥探八门九宫大阵的奥妙,它现在就只是一个废铁罢了。
苏升又抬手抚摸沙盘,压着沙盘四边慢慢划过。
待划到沙盘右边时,他的的手指触摸到了几条划痕。
苏升举手一看,发觉上面还有铁屑,是新刻上去的。
这就是庞然要留给自己的东西?
苏升仔细抚摸,发觉上面共有六条刻痕。
有的直连一条线,有的分成两半。
六条刻痕就这样上下排列,除此之外并无别物。
苏升思索片刻,马上想出了这六条刻痕代表什么。
线条线是爻,以分阴阳。
积三爻为八卦,八八六十四,而成六十四卦。
苏升想通这一点,又从下到上摸起。
“下卦是坎、上卦是兑……这是困卦啊。”
苏升恍然,知道这是庞博在跟他说明他布下此阵的根本所在,便是由困卦衍生而来。
“可我知道这个又有什么用?”
苏升摇头一笑,又向沙盘其余三处抚摸。
三处都有卦象,只是这次他摸到的都是坎卦,不再有兑卦。
“这又是何意?”
苏升不解。
坎为水,苏升心想难道这是在说大阵利用的白雾都是水汽吗?
苏升失声一笑,将这荒谬想法去除。
他坐在原地,再仔细观摩沙盘好一阵,都看不出什么端倪来,只好起身作罢。
冬日的风寒冽如刀,苏升站在树梢上,随着枝条上下摇曳。
他放眼望去,前方是望不尽的绵延山脉,还有白茫茫的雪。
身处其中,只觉自身之渺小,恍若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一般。
他朝天吹了一声哨,哨声回荡在群山之间,悠久不绝,清晰嘹亮。
过了好一阵,哨声渐渐消逝,山峰间,雪松林内,重归寂静。
苏升仰头看天,又奋力吹了一声哨。
哨声响彻云霄,震得雪松林上的积雪簌簌落下,掉到地上时,发出噗噗的沉闷声响。
苏升站了好一会儿,天上白蒙蒙一片,时而有几片雪花飞落,除此之外别无他物。
如此严寒之地,就连飞鸟都无。
苏升依旧仰头,喃喃自语:“太久没回故乡,玩得太开心了吧?”
他摇头一笑,就要跃下雪松。
忽的,天地间响起一声清啸,啸声清脆,冲荡群山。
苏升猛地抬头,只见一片白间,有一粒血红的小点急速坠落。
小点越来越大,渐渐显出了身形,原来是一只红隼猛禽。
苏升会心一笑,抬起手臂,架住了红隼。
红隼抖了抖羽毛,震出一身雪,更显毛发柔顺靓丽。
“好久不见了,老伙计。”
苏升伸手抚摸红隼的羽毛,红隼眯起黢黑的眼睛,用头蹭了蹭他。
这只红隼是苏升小时候在登龙山抓到驯服的,从此跟他走遍了大江南北,如今也算是回归故里了。
“得麻烦你找个人了,就是上次吵着要玩你的小女孩。”
苏升一边说着,一边从怀里逃出一块丝巾。
这丝巾,乃是素灵给苏升的,如今正好给红隼找人用。
红隼聪颖,如人之孩童一般,苏升给它嗅过味道,它就知道要找的是谁。
“去吧!”
苏升猛一抬手,红隼应声飞去。
它展开双臂,直冲云间,俯瞰无边大地。
见红隼飞远,他才低下头来,俯视雪松下方。
庞然在走之前,已经被飞骏原的大汉们解开束缚。
此刻由白飞展带队,将所有人都找回后,再返回木屋外。
见众人无事,苏升便飞了回去,找到白飞展,给他说明素灵的事。
白飞展气愤不已,当即答应苏升,会加派人手搜寻。
苏升称谢,又跟他借来一匹冷鸣马,独自走了出去。
他还是不放心,想自己出去找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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